廣恩寺的齋飯也是遠(yuǎn)近聞名出奇的好,許多人拜佛之后就會(huì)留下在廣恩寺吃上一口齋飯。
可廣恩寺也有一個(gè)規(guī)矩,那就是,無論誰來,要吃就跟大家一塊吃大鍋飯,不單做,不另做,不搞特權(quán)。
當(dāng)然也有例外,皇后娘娘這次就是例外。
她帶來了廚子,專門做齋飯,可她在皇宮里吃的就是這個(gè)廚子做的齋飯,吃膩了口味,而廣恩寺的齋飯又是大鍋飯,普通老百姓覺得好吃,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皇后,并不喜歡吃。
端過兩次齋飯過去,皇后都不動(dòng)筷子,這次是許婉寧自己做的,喜嬤嬤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,她就站在一旁,看還沒有拿筷子的皇后:“娘娘,您好歹吃幾口吧?!?
祁皇后拿起了筷子,端起了碗,喝了一口番薯粥。
番薯是紅心的,煮熟了之后,果肉甜滋滋,軟膩膩的,祁皇后是第一次吃這種原汁原味的番薯,吃過之后,眉頭一皺。
“這是什么?”她問喜嬤嬤。
“回娘娘的話,這是番薯?!?
“番薯就是這個(gè)味道嗎?”祁皇后好奇不已。
“這是老百姓平日里的吃食,宮里頭雖然也有,不過都被廚子做成了點(diǎn)心,所以娘娘沒吃過原汁原味的番薯。”喜嬤嬤都很少吃:“娘娘,若是不好吃……”
她作勢(shì)要上前端走,祁皇后擺擺手:“不,很好吃,甜甜的,軟軟的,入口就化,很好吃?!?
蘿卜絲也是酥脆爽口,配上辣椒,清甜中帶著絲絲辣意,讓人吃得后頸出汗,而青菜嘛……
入了冬的青菜是甜的。
除了油鹽,什么都沒放,原汁原味,祁皇后倒是第一次品嘗。
她在宮里頭吃的齋飯,美其名曰是齋飯,可其實(shí),里頭的每一道菜,里頭都放了高湯,高湯又是用山珍海味熬煮出來的,每一道菜都帶有山珍海味的味道。
從來沒有嘗過青菜蘿卜和番薯原本的味道。
祁皇后第一次品嘗,再加上剛才那句,吃飽了才有力氣回憶,她一口氣,將番薯粥都吃完了,兩小碗菜,也都吃了大半。
這才放下筷子。
喜嬤嬤見她吃了不少,激動(dòng)得都要落淚,“可真是多謝許姑娘了,娘娘終于吃東西了?!?
祁皇后一愣:“這是許婉寧做的?”
“回娘娘的話,是她做的?!?
祁皇后坐了一會(huì)兒,該要出去消化消化了,“本宮要出去走走,讓她過來?!?
這個(gè)她,指的自然就是許婉寧。
許婉寧得知皇后讓自己陪她散步,連忙換了一件簡(jiǎn)短的衣裳,換了一雙鞋子,提著羊角燈就去了主院。
剛站定,祁皇后就出來,許婉寧剛要跪下,祁皇后就伸手一托,將人給拉住了。
“這是在外頭,不必多禮了。你做的飯,很好吃,有心了。”
看來是吃了她做的飯了。
能吃就好,吃飽了身體才好啊!
“娘娘鳳體康健,就是民女的福報(bào),天下人的福報(bào)。”
祁皇后笑,二人在前頭慢慢地走,宮女們提著羊角燈分散開來,許婉寧手里也提著一盞燈,照亮她們腳下的路。
出了廣恩寺,到了后山。
回憶紛至沓來。
祁皇后伸手,指了指許婉寧身上的玉佩,“你那塊玉佩,就是在這兒掉的,被裴珩撿著了?!?
她說話時(shí),是帶著笑的,可仔細(xì)深思,語氣中還帶著一絲酸澀。
“時(shí)過境遷,一晃,快十年了?!逼罨屎筮駠u道。
回憶的殺傷力,讓她終究是紅了眼眶,若是當(dāng)初的選擇不一樣,會(huì)不會(huì)……
她的嬌兒就不會(huì)死。
“娘娘別難過。”許婉寧大著膽子,伸手扶著了皇后的手腕,“要堅(jiān)信,一切苦難和難過終將過去,過去的事和人,總會(huì)有新的人和事取代?!?
“我知道?!逼罨屎蟊穷^酸澀,“可只要一想到她在那冰冷的地方,獨(dú)自一個(gè)人,我的心啊……就跟被人用刀剁碎了一般,血淋淋的,難受,真難受啊。”
能不難受嘛?
感同身受啊!
前世她瞎了眼,用盡全部的心血去撫養(yǎng)一個(gè)假兒子,可她的真兒子,卻永遠(yuǎn)地死在了那個(gè)大雪紛飛的冬日。
他還那么小,天氣那么冷,該有多絕望??!
并不是現(xiàn)在幸福開心就能夠忘掉之前的悲傷絕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