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天予緩緩閉上雙眸,感受著手指上的溫度,修挺蒼白的喉結(jié)微微翕動一下。
想說什么,終是沒說。
她的手指很暖。
他的手冰涼。
她手指上的暖意一點一點沁入他的指骨。
過去的那些日子,她就是這樣溫水煮青蛙,一點點地暖著他,明媚著他,讓他不入塵世的心漸漸入了世,讓他嘗到了卿卿我我、情意綿綿的滋味。
元瑾之將他的手捂到自己臉上。
沈天予感受到她淚水的溫度,暖而濕。
他低聲說:“不哭了?!?
元瑾之很乖地抬手抹掉眼淚,“我不哭,我聽話,你別趕我走。天予哥,你哪里疼?”
沈天予望著她淚眼朦朧蒼白消瘦的臉。
為什么會變成這樣?
明明彼此相愛,卻要飽受分離之苦。
他輕聲道:“我哪里都不疼。”
元瑾之哽咽,“怎么可能哪里都不疼?你現(xiàn)在能吃東西嗎?想吃什么?我去給你做?!?
沈天予微微點點頭,啟唇道:“白粥?!?
在北斗村時,她煮的白粥。
在北斗村和她一起過的那幾天平凡且普通的日子,是他最開心最寧靜的時光。
元瑾之該起身去病房帶的小廚房幫他煮粥,可是她不舍得就這么和他分開,她將他的手臂抱在懷里,又抱了好一會兒,這才站起來。
走到廚房,卻沒有米。
元瑾之給陪自己來的警衛(wèi)打電話,讓他們?nèi)ベI袋米。
顧近舟在門外聽到了,把警衛(wèi)手機接過來,嫌棄道:“買什么米?你千里迢迢飛過來,就是為了給他煮粥的?粥我派人去買,你多陪陪他,肉麻話該說說,該哄哄。他內(nèi)臟受重傷,不讓醫(yī)生開刀治療,全憑意志,你要讓他鼓起生的希望?!?
一聽“鼓起生的希望”,元瑾之嚇得心臟漏跳兩拍。
這么嚴重了?
他都沒有生的希望了?
受傷這么嚴重,卻不治療,這是打算輕生嗎?
她轉(zhuǎn)身跑出去,跑到床邊,趴到沈天予的手臂上,低聲說:“天予哥,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。受了重傷,咱們就得治,不要諱疾忌醫(yī),相信醫(yī)生?!?
沈天予一聽,就知道是顧近舟在背后當了軍師,且元瑾之誤解了顧近舟的意思。
他開口道:“我跟他們不一樣,不用開刀,靜養(yǎng)就好?!?
元瑾之紅著眼圈問:“不治,能養(yǎng)好嗎?”
“能?!?
“你別騙我,你一定要好好活著。你若出事,我……”她頭別到一邊,眼淚又出來了。
他若不在了,人世間也沒什么意思了。
她吸了吸鼻子,悄悄抹掉眼淚,扭回頭,說:“舟舟哥派人去買粥了,他讓我多陪陪你。你還想要什么?我讓舟舟哥去買。”
沈天予沒什么想要的。
如果非要說,那就是他想要她抱抱他。
他喜歡被她擁抱的感覺。
喜歡被她撫摸。
但是這種話難以啟齒。
他微微搖頭,道:“沒有。”
忽聽叮的一聲,是元瑾之的手機響了。
元瑾之摸起手機,掃一眼信息。
顧近舟發(fā)來的:多抱抱他,他缺愛。
放下手機,元瑾之俯身抱住沈天予的頭,把他的頭放到自己胸口。
她手指輕而地溫柔撫摸著他的脖頸和手臂。
沈天予一猜就知道,肯定又是顧近舟教的。